性生理

性活動以許多生理過程為基礎，在之前《人類生殖系統》一章敘述過的解剖學的結構基礎上，這些生理過程構成了功能。¹在本章，我們將討論性行為的生理過程，並結合討論性的心理，以說明性生理。

不論是獨自一人的性行為（如自慰）還是和他人一同進行的性行為，在研究時可以看作是性刺激和性行為反應間的相互作用。¹與人類其它活動一樣，性活動也遵循刺激與反應的模式。²

性活動使得身體積累興奮，而後可能達到性高潮以釋放。最終，身體恢復靜息狀態。³

性刺激

性刺激可由感官的感受引起，也可由心理內因引起。感官性刺激有觸覺、視覺、嗅覺、聽覺、味覺，心理性刺激有幻想、性夢等。人類能以多種方式產生性喚起。⁴

感官性刺激

人類有基礎的五種感覺——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並非有特殊的感覺神經用於專門接收「性感覺」，而是依靠神經向大腦傳遞性資訊。其中，觸覺最能激發性慾。¹

豐富的神經分佈能帶來更敏感的刺激反應。易於性喚醒的體表區域，被稱為動情區或性感帶。儘管性感帶的刺激可引起敏感的反應，但性反應同樣受到以往體驗和當時情緒的影響。因此，在和他人一同進行的性活動中，也應做好溝通、瞭解需要與喜惡。因而，盲目地刺激性感帶並不能帶來良好的性體驗。¹

常見的性感帶有：

• 陰蒂
• 小陰唇
• 陰道前壁
• 陰莖頭
• 陰莖體
• 會陰
• 肛門
• 臀部
• 大腿內側
• 嘴唇
• 耳垂
• 乳房

除此之外，少數人可能對這些地方的刺激較為敏感，包括但不限於：

• 頸部
• 手掌
• 指尖
• 腳底和腳趾
• 腹部

或者說，身體的任何部位都有可能引發性慾。

除了觸覺，視、聽、嗅、味也是性刺激的方式。例如，人們可能透過這些方法感受到性刺激¹⁵：

• 觀看色情影片（視覺）；
• 聽到性伴侶的呻吟（聽覺）；
• 聞到性伴侶的體味、香水味（嗅覺）。

這些刺激可能與先前愉悅的性體驗產生了聯想、賦予了性意義有關。⁴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感覺中也有抑制性慾的可能，譬如環境的氣味、場景可能會影響性慾。

心理性刺激

人類有發達的神經中樞，可被精神意象（如性幻想、性夢）激起性反應。性幻想是最常見的性刺激。¹

性幻想是日常精神生活的一部分。與現實生活、道德標準相離的幻想也很常見。可能有人因此而自責，但即使擁有這些想法，也不見得是壞事。有意消散這些想法往往適得其反，不用過於深究這些想法背後的本質。重要的是做了什麼，而非想了什麼。

性反應

性刺激將引起生理反應，即性反應。身體對於性刺激有兩種生理學機制：血管充血（如陰蒂和陰莖的勃起）與肌肉緊張。

性反應的細節是因人而異的，即使是同一人和同一種刺激，在不同的時間和環境下所表現的性反應也不盡相同。性反應還會受到疾病、心理狀態、藥物、創傷等問題的影響。

在 20 世紀 60 年代，婦科醫生 Masters 與心理學家 Johnson 一起觀察總結了分為四期的人類性反應週期模型。四周期分別為：

• 興奮期
• 平臺期
• 高潮期
• 消退期

在這之後，有學者對該模型提出過批評和改進。也有學者提出了其他模型，例如 Basson 的迴圈模型。不過，Masters 和 Johnson 的模型仍然是最為廣泛接受的模型。值得注意的是，模型不是普適標準，個體與模型存在差異是正常的。沒有人會和另一個人的性反應完全一樣。

在此模型中，男女的性反應基本相似，但女性的模式有較大可變性，擁有 3 種型別，男性只有 1 種。

興奮期

興奮期是週期的第一階段。在這一階段，身體開始對性刺激作出反應，性興奮強度將漸漸增強。

在興奮期，通常有心率上升、血壓增高、呼吸變快的現象。

女性

在興奮期，陰道內將變得溼潤，陰道液一般澄清透明。陰道內壁沒有腺體，此時分泌的陰道液是陰道壁表面毛細血管的滲出液，如下圖所示。⁶有一些女性可能不會分泌液體，老年女性可能要用更長的時間溼潤陰道。

在這一時期，陰道將伸長，並在內部擴張。陰道壁由於血管充血而顏色變深。陰蒂在此期擴大，陰唇隆起。

從生殖的角度來看，陰道液的分泌使得陰道潤滑，陰莖與陰道的摩擦阻力更小，有利於陰莖—陰道性行為的進行。陰道液能中和陰道內的酸性環境，利於精子的輸送。陰道內的擴張為精液的積存提供了場所。

對於陰道乾燥的但欲性交的女性，可以考慮使用人體潤滑劑潤滑陰道。

男性

在興奮期，陰莖的勃起現象最易觀察到。一般來說，年輕人勃起較快，老年人較慢。在此階段，陰囊收縮變厚，睪丸因充血增大，並向腹部提升。如果興奮期過長，陰囊可能會重新鬆弛下來。

從生殖的角度來看，陰莖的勃起是為達到一定硬度能夠進入陰道發生性交。過軟的陰莖無法產生足夠的軸向硬度進入陰道。不過，有時陰莖不完全勃起也能進入陰道，並在進行一段時間的性交後完全勃起。

平臺期

平臺期，也譯為持續期、高原期，是性高潮前的階段。有時興奮期和平臺期並不易區分，二者是連續的過程。進入平臺期後，即使分散注意力也難以阻止發生性高潮。

如果長時間不達到性高潮，而持續處於平臺期，人們將感到不適和煩躁。

女性

在平臺期，靠近陰道口的三分之一陰道部分（被稱為高潮平臺）腫脹，使得陰道口變窄。陰道內將完全擴張，陰道液分泌變少。

陰蒂回縮入包皮內，可觀察的陰蒂變小。如果性興奮強度減弱，陰蒂會重新露出。陰蒂的伸縮可能會交替出現。

小陰唇充血脹大，顏色變為粉紅色、鮮紅色或深紅色。子宮上抬，子宮頸升高，使得陰道擴張。

性潮紅作為皮膚反應可能會出現在胸腔下部為中心、擴散到脖頸、乳房的範圍內，並在平臺期晚期達到頂峰。

在平臺期，乳房因充血而脹大。乳暈增大，乳頭勃起。

男性

在平臺期，陰莖進一步充血，龜頭顏色變深。此時的勃起較穩定，暫時轉移注意力也不會疲軟。尿道球腺將分泌透明的液體，自尿道從尿道口排出。前列腺有增大跡象。

有時，能夠觀察到男性乳頭的勃起。

高潮期

在高潮期，積累的神經肌肉緊張將釋放，並給人帶來強烈快感。這種快感的體驗可能不會持續太久，並受到環境、身體狀況等因素的影響。

女性

對陰蒂的刺激更容易達到性高潮，大部分女性需刺激陰蒂達到高潮。

達到性高潮後，高潮平臺和肛門開始節律性收縮，收縮間隔約為 0.8 s。子宮發生不規則收縮。隨後這些收縮的強度漸低。陰蒂在性高潮時回縮。

對於哺乳期女性，乳房可能會在高潮時分泌乳汁。

少部分女性在性高潮時，可能會從尿道口射出液體，稱此現象為潮吹。有關射出的液體來源的研究眾說紛紜。此液體可能是來自膀胱的尿液，透過尿道從尿道口射出，但和一般的尿液成分有所不同，其中還含有類似男性前列腺液的成分。¹⁷高潮不一定有潮吹現象，並且只有少部分女性有潮吹現象。

在整個性反應週期中，女性經歷高潮期後，有可能有能力再次高潮，也有可能進入消退期。這都是正常的。

男性

達到高潮後，肛門、前列腺、精囊和輸精管發生節律性收縮，收縮間隔約為 0.8 s。尿道、陰莖根部肌肉也會收縮。隨後這些收縮的強度漸低。

對於性成熟的男性，高潮時精液會從尿道口射出，此現象稱之為射精。青春期之前的男性和短時間內高潮次數較多而精液供給暫缺的男性觀察不到射精。⁸射精的量和生殖能力無關。⁹在射精時，有時精液能射出很遠，有時則會緩慢流出。在短時間內多次射精，射出精液的量將會觀察到變少。

和女性不同，極少數男效能夠在高潮期後立刻再次高潮。絕大部分男性在高潮期後轉入消退期。

消退期

在消退期，性高潮引發的節律性收縮漸弱，神經與肌肉變得放鬆，身體與精神趨於安定，恢復平日狀態。

女性的高潮平臺迅速消退，陰道壁恢復平日狀態，陰蒂露出。在少數情況下，有足夠的性刺激和意願，可能再次高潮。

男性的陰莖慢慢恢復到未刺激前的大小。

不應期

通常地，男性會在性高潮後進入不應期，又稱賢者模式。在這一時期繼續對陰莖施加刺激，可能會引發不適。這使得男性難以達成連續多次高潮。不應期的持續時間因人而異，從幾分鐘到數小時不等。年長者可能要 12 ~ 24 小時。一些女性可能也有不應期。¹⁰¹¹

老年人的性反應週期

對於老年女性，陰道內的潤滑時間變長、效果降低。陰道壁的彈性下降。陰道的擴張和子宮的上升變得不明顯。在高潮期，肌肉收縮強度下降，但不妨礙從性交中獲得樂趣。即使陰道自身潤滑能力下降，也可使用人體潤滑劑幫助潤滑。¹²

對於老年男性，陰莖勃起需要的時間較長，勃起可能變得不完全。射精的慾望有所降低，使得性高潮更好控制。高潮強度會有所下降，射精量減少，不應期延長。¹³

儘管在傳統上，社會文化束縛著老年人的性，但隨著科學知識的完善，偏見在逐漸減少。老年人也不必放棄令人愉悅的性生活，藉助潤滑劑、藥物等依然可以完成滿意的性體驗。

性反應週期的新見解

在 Masters 和 Johnson 的模型發表後，有學者對此模型提出了批評，發表了一些見解。

Zilbergeld 和 Ellison 認為，性反應週期模型忽略了人的主觀感受在性反應中的作用，片面地只關注生理上的變化。他們提出了五階段模型，包括：興趣或性慾、性喚起、生理準備（陰道潤滑、陰莖勃起）、高潮、滿足。¹⁴

Kaplan 提出了三階段模型，認為對性反應的分析應當從性慾開始，分為慾望期、興奮期、高潮期。¹⁴

E. Lann 和 S. Both 提出了激勵模型。這個模型對 Kaplan 模型中的慾望做了心理學解釋，認為性慾起源於性反應系統和環境的互相作用，而非憑空產生。¹⁵¹⁶

總的來說，性生理是一個複雜的過程，遵循刺激—反應的模式，需要生理、心理的相互配合。儘管性反應週期模型存在一些問題，但不失參考意義¹⁷，讓人們能夠大致瞭解性反應過程，從而更好地掌握性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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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編號	作者	來源
封面	Olga Drach	Unsplash
圖 1	Yohan Castel，Linn 等	Wikimedia Commons
圖 2	Argenti Aertheri，Linn	Wikimedia Commons
圖 3	Linn 等	自制，使用的其它作品見圖片說明
圖 4	佐藤ちと	性教育いらすと（有修改）

參考資料

1. 賀蘭特·凱查杜裡安.性學觀止[M].北京: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2019.3:58-77,324-8 - ISBN 978-7-5189-5126-0 ↩ ↩² ↩³ ↩⁴ ↩⁵ ↩⁶ ↩⁷

2. Erwin J. Haeberle. 性反應-刺激與反應[G/OL]. 性學資料庫, 2007(200703)[2024-01-24]. ↩

3. Erwin J. Haeberle. 基本模式：積累張力-驟然釋放[G/OL]. 性學資料庫, 2007(200703)[2024-01-24]. ↩

4. Erwin J. Haeberle. 基本模式-性刺激的來源[G/OL]. 性學資料庫, 2007(200703)[2024-01-24]. ↩ ↩²

5. Siegel, J. K., Kung, S. Y., Wroblewski, K. E., Kern, D. W., McClintock, M. K., & Pinto, J. M. (2021). Olfaction Is Associated With Sexual Motivation and Satisfaction in Older Men and Women. The journal of sexual medicine, 18(2), 295–3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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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ebMD Editorial Contributor. What Is a Squirting Orgasm?. WebMD, [2024-01-26] ↩

8. Erwin J. Haeberle. 高潮期-無射精的性高潮[G/OL]. 性學資料庫, 2007(200703)[2024-01-24]. ↩

9. Erwin J. Haeberle. 高潮期[G/OL]. 性學資料庫, 2007(200703)[2024-01-24]. ↩

10. Erwin J. Haeberle. 消退期[G/OL]. 性學資料庫, 2007(200703)[2024-01-24]. ↩

11. Tim Jewell. Everything You Need to Know About the Refractory Period. Healthline. 2018(20181114)[2024-01-24]. ↩

12. Erwin J. Haeberle. 老齡婦女性反應[G/OL]. 性學資料庫, 2007(200703)[2024-01-24]. ↩

13. Erwin J. Haeberle. 老齡男性性反應特徵[G/OL]. 性學資料庫, 2007(200703)[2024-01-24]. ↩

14. 馬曉年主編.現代性醫學：第2版[M].北京:人民軍醫出版社,2004:214-5 - ISBN 978-7-8015-7812-9 ↩ ↩²

15. Anders Ågmo & Ellen Laan (2023) The Sexual Incentive Motivation Model and Its Clinical Applications, The Journal of Sex Research, 60:7, 969-988, DOI: 10.1080/00224499.2022.2134978 ↩

16. Laan, E., & Both, S. (2008). What Makes Women Experience Desire? Feminism & Psychology, 18(4), 505-514. ↩

17. Giraldi, A., Kristensen, E., & Sand, M. (2015). Endorsement of models describing sexual response of men and women with a sexual partner: an online survey in a population sample of Danish adults ages 20-65 years. The journal of sexual medicine, 12(1), 116–128. ↩